开云手机网页版:涤烦祛秽代琼浆——近代我国的汽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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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汽水作为夏天避暑之物，在晚清传入我国，“考其来历，在光绪年间，先由南洋而至上海，嗣后才盛行于各都市”（《汽水原名荷兰水》，《新天津》1942年8月14日）。汽水也称“荷兰水”，《清稗类钞》中对其有详细描绘：“荷兰水，即汽水，以炭（碳）酸气及酒石酸或枸橼酸加糖及他种果汁制成者，如柠檬水之类皆是。吾国初称西洋货品多曰荷兰，故沿称荷兰水，实非荷兰人所创，亦非产于荷兰也。今国人能克己之，且有设肆专售以供过客之取饮者，入夏而有，初秋犹然。”

　　汽水前期价格昂扬，能饮用者多为社会名流和中上层人士。在《清帝游山》的报道里，记录了末代皇帝溥仪旅游景山“并在中亭上饮食啤酒、汽水、饼干”（《清帝游山》，《顺天时报》1923年8月1日）；《天津益世报》载“驻京某外国记者前日赴长辛店谒吴佩孚，由吴氏亲行接见，并以汽水飨客”（《吴佩孚以汽水飨客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26年7月27日）；《大公报》创办人英敛之屡次在日记中记录了饮“荷兰水”，“四月二十五日同内助聚丰号饮荷兰水”，“五月十六日到广同安饮汽水”，“八月十四日带妻子、孩子及仆人到德义楼饮汽水”；汉口青年的聚会上，“备有冰冻汽水及特别西餐，以娱宾客”（《国内无线日）；清末长篇小说《海上花列传》也有“吃点荷兰水，天然清新没事”的描绘。从宫苑、庙堂到街肆，漂洋而来的汽水勾勒出新旧交叠之际的众生相。

　　前期外商药房是出售汽水的重要途径。他们深谙本乡化之道，多宣扬汽水的“消夏祛暑”成效。上海中西大药房对汽水的宣扬，即着重“避暑解渴者莫如荷兰水”，直言“盛夏尤能开胃、消热、止烦渴、涤脏秽、生津、降浊，远胜我国花露百倍”（《鲜果汁荷兰水》，《申报》1890年6月14日）。中法大药房开发“香蕉、柠檬、枇杷、雪梨、葡萄、豆蔻、蜜橘、无花果、菠萝蜜、水蜜桃、外国樱桃、外国杨梅、新会橙、叭哒杏子、金山苹果”15种口味，声称不单清暑还能治疾，“且一种有一种治疾之功用”（《申报》1909年8月3日）。竹枝词《沪江商业市景词》里“荷兰冰水最清凉，夏天炎炎竞爱尝。中有柠檬收敛物，涤烦祛秽代琼浆”，也着重了汽水“涤烦祛秽”之效。及至本乡新式饮品上市，商家亦循此道，在保健摄生上大做文章，如1916年的华商富润主人对新创的“汽水豆乳”，竭力烘托其补养之效，“较之腐浆（豆浆）尤为润泽，每日试服如饮玉露琼浆，可免口燥而生津液”（《汽水豆乳之新创造》，《新闻报》1916年3月13日）。

　　跟着汽水的盛行，一批本乡汽水厂商相继诞生，并逐步构成必定规划。以天津为例，除少数进口货外，不出以下12家所出产：外商为屈臣氏、山海关、马记、信昌；华商为鸿兴、鸿业、天星、荣顺、光亮、明星、泉兴、新明。（《饮食界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29年6月3日）到1935年，据《大公报》刊载的《津市汽水业查询》，外商有山海关、屈臣氏、若金泉、信昌、马记、华慎氏；华商有10家，其间鸿兴前史最久，光亮和明星规划较大。鸿兴有工人20名，最忙时日出2000打。光亮有工人50余名，忙时日出3000到4000打。明星有工人30余名，入夏后增至50名，销路除本市外，美、意、日兵营“均为终年之顾主”，外埠销路则有“北平、唐山、秦皇岛、塘沽、德州、保定、太原等处”，夏日日可出1400到1500打。除以上3家外，还有新明、北洋、安全、三星、华北、玉泉山等几家，规划附近。（《津市汽水业查询》，《大公报》1935年5月21、22日）

　　在华洋竞逐下，汽水职业不断移风易俗。从榜首代碳酸成分较少的糖水、柠檬水、蒸馏水，慢慢地开展到与今日相差无几的可口可乐、沙士水、苏打水、鲜橘水，口味增至30余种。在酸甜上也依据“国人喜甜，西人嗜酸”做了调整，配方上在纯糖中参加极少量的糖精，“藉（借）以提味，盖纯糖之性质绵柔”，以达“清新悦口”的作用。（《介绍两家国货工厂》，《大公报》1933年8月26日）作为汽水的“衍生品”，“汽水糖”应运而生，其定价低价，“每盒仅售国币二角”，吃的办法简略，“取糖一块投入冰水或沙滤水中，刹那气泡升腾，即化甘旨汽水”（《嘉华化学药糖厂创造“荷兰汽水糖”行将面世》，《社会日报》1939年6月19日）。有记者在品尝后倾情盛赞，“较诸制成之汽水，有过之无不及”（《试尝荷兰汽水糖》，《晶报》1939年6月29日）。“荷兰精”“荷兰粉”也是同理，“担举手之劳，立即成汽足神完之杰出汽水”（《游览及居家之饮料》，《申报》1925年6月24日）。

　　汽水厂商在广告宣扬上也较为用心。除打出“请用某某汽水厂之荷兰水”“夏令仅有之饮料”“天赐卫生佳品”等宣扬用语外，还经过开办款待会、资助体育赛事、植入软文等方法来进行推行。如马记汽水公司在开业准备中登报“款待各界莅厂观赏”，并以“该厂所出之各种汽水”款待宾客。（《马记汽水公司款待各界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37年4月26日）益利、正广和、老德记等也经过“观赏写实”的方法来进行“通明工厂营销”，文内既有对公司开展前史、生产规划与环境的描绘，也有对汽水品种、价格的介绍。北洋饮料厂为慈悲篮球赛每星期“捐汽水十打”，甜甜蜜蜜（即鲜橘子汁）和巧克力汽水各5打，所售出的货价全部捐入“益世榜首服务小学”。（《北洋饮料厂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36年7月19日）某汽水公司在“葡萄露”“可口露”的广告旁，辅以一篇题为《宝玉与黛玉的谈线日）的软文，也极具构思。

　　宝玉道：由于某品牌的汽水，又清洁、又甘芳，但凡妇女们，没一个不欢欣饮他，所以妇女们都像是水做的。

　　汽水的“清洁卫生”也是厂商的重要卖点。早在1900年，英商开办“山海关汽水厂”时就着重“本公司克己各种汽水以来，向用熟水，品尝清美，久已闻名，今又蒙天津督署梅大人莅验，许以做法精巧，与卫生局规章相合，特给执照，以广出售赐顾”（《鸿兴荷兰水公司》，《大公报》1902年7月21日）。华商光亮汽水公司广告里也声称“本公司之各种汽水，经北洋医院闻名法国化验师赖大夫证明，确为质洁味美、合适卫生之饮料”（《华商光亮汽水公司广告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25年8月11日）。而冠以“新汽水”的产品，也仍是为了着重与市面上用生水和糖精制成的汽水不同，“彻底用蒸汽至沸点八十度以上过滤，再加冰糖菓（果）子露，饮后决无流弊”（《新汽水》，《北京益世报》1930年6月20日）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1933年《社会医报》还从“价格”“外观及性状”“炭（碳）酸发气量及耐久时刻”“空瓶容量”“汽水全量”“矿酸量”“金属”“石碱草素”“防腐剂”“糖分”“酸分”“细菌集落素”“大肠菌属”几个维度，对正广和、益利、屈臣氏等干流品牌的汽水做了测评。（《汽水总评》，《社会医报》1933年第190期）从测评维度清楚明了，时人对汽水健康卫生问题极为重视。

　　汽水的盛行，也带动了近代科学知识的遍及。报刊上，时有汽水“克己之法”的介绍，“荷兰水的合作，是用水一〇〇分，酒石酸五分，蔗糖一〇分，小苏打五分，柠檬油数滴。制法，将合作物放入玻璃瓶里，加水，倒转其瓶”（《家庭饮料》，《大公报》1937年4月22日）。早年间，不乏“汽水之汽含有一种毒气，如吸入肺中不能救治。饮者只须缓缓而饮，方免其害”（《饮汽水者留意》，《时报》1917年7月12日）的说法。与之相对，也有对“汽”的不同知道，“咱们饮了汽水，二养化炭（二氧化碳）气受热分散，所以肚子被它打通了。柠檬酸钠也是略助消化的，所以喝了汽水，不光不会患病，而且仍是有益于卫生”（《科学知识》，《天津益世报》1929年8月5日）。今日看来，这样的内容好像有点“天真”，但经过对“汽水原理”及制造之法的广泛评论，“二氧化碳”“柠檬酸钠”等化学概念进入了公共言语，小小的汽水不只承载了国人消夏的团体回忆，也好像成了现代科学知识承受过程中的一个特别注脚。